第三十九回 陆兰芬雨后试新妆

陆兰芬看得出神，不由得中喝一声彩，方子衡绝不理会，随后也叫娘姨去寻着了马车，一同回去。

次，直睡到午后方才起身。梳洗已毕，差不多有两点余钟。其时正是万里无云，一赤热得十分利害，流金烁石，鸦雀无声。兰芬房间内一齐都装着风扇终扇风，那里解得这天中的烦热！不但方子衡热得走无路，连陆兰芬也热得微微娇喘，汗透罗衣。正在无可奈何之际，忽见西北角上推起一片黑云，方子衡道：“好了好了，天上堆起云来，像是要下雨的光景。”就拉了兰芬同他坐到窗前去看。

果然那一堆云起，渐渐的移过来，移到天中，不知不觉的已把光遮没。不多一会，就遮得满天都是乌沉沉的，就如晚间的天色一般，辨不出东西南北。兰芬看得有些害怕起来，拉着方子衡的手，道：“倪进去罢，怕煞个，看俚啥介。”

两手挽着手正要进去，大风起于西北，汹汹涌涌直卷过来，就像那钱塘江上的水一般，有千军万马、金戈铁马之声自远而近，把楼上的几扇玻璃窗吹得互相撞击，砰訇有声。只听“豁啷”一声，早打碎了两块玻璃，吓得兰芬拉着方子衡，三脚两步的跑了进去。再看那天上时，风声怒吼，云气迷漫，愈觉暗得异样，差不多像大米的泼墨山水，满纸淋漓，天低如盖，那云昏雾暗之中隐隐约约的现出万道金蛇，周回掣。兰芬慌忙叫娘姨们去关上纱窗，话犹未了，又是一阵凉风吹进，吹得毛骨悚然，然后电光一闪，霹雳一声，大雨倾而降。一班娘姨七手八脚的关上窗棂。霎时间狂风骤雨，把房屋震得岌岌动摇。兰芬素来胆小，最怕雷声，吓得伏在方子衡怀内，自己用两手紧紧掩住耳孔，又叫方子衡用衣袖遮护着他的面，一动也不敢动。方子衡甚是好笑，只得两手揽住兰芬的颈，紧紧的抱着他。那窗外的雨一阵大似一阵，好似那匡庐瀑布，大海飞湍，白茫茫的一片，平空直泻下来。

夹着那闪闪烁烁的电光四周飞舞，直屋子中间，照得毫发肌肤纤毫毕见。雷声又隆隆而起，轰轰隐隐不绝于耳，震得大家心骇耳聋。兰芬靠紧了方子衡，浑身战。好一会，雷声渐止，檐溜仍淙淙不绝。停了一会，渐渐的也小了。兰芬方才放大了胆，放开子衡立起身来。已经揉擦得脂模糊，云鬟散，连身上的纱衫裤子，也皱得不像样儿。兰芬走到着衣镜内端详了一回，自己也不由好笑，忙忙的换了衣裳，重新梳洗。

方子衡自己走到窗前，推开窗子向外看时，残雨未消，晚烛初散，尚兀自有些跳珠激的余势。再向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