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回 王云生安排紥火囤

章秋谷踏破仙跳

且说当夜席散之后，客谢过主，一齐散去。秋谷略坐一会，又慰藉了陈文仙几句，便立起身来，也想回栈。文仙牵住秋谷的衣裳，不肯放他回去。秋谷因惦记双林约他晚间过去，一定不肯住在院中。文仙见留他不住，生起气来，放了手回身坐在床前，翠黛低颦，一言不发。秋谷回过身来，见文仙泪揾秋波，红生宝靥，那一付西子捧心的态度直令动魄销魂，不觉怜惜起来，心上不知怎样的好，连忙笑道：“你不要我回去，我就不去，只望你不要生气，无论什么说话总可商量。”

文仙见秋谷应了不去，方才抬起来，拭泪应道：“耐要去末只管去末哉，倪是勿好拉住仔耐格啘。倪就是千勿好末，也有一格好处，耐倒直好意思格。”秋谷笑道：“不要说了，总是我的不是。”说着就走过去，与文仙并肩坐下。文仙一手推开秋谷，道：“勿要像熬有介事。倪间搭是小地方，勿要委屈仔耐。耐豪燥点到别家去，勿要倪末拉住仔耐格章二少，叫别家勒瞎等一泡，阿要罪过？”

秋谷对着宝珠姐等把舌一伸，道：“阿唷！唔笃格先生凶得来，拿倪横伊勿好竖伊勿好，倒直利害哚。舍勒刚刚金家里勒格辰光，勿拿点本事出来介。”几句话，说得宝珠姐同文仙都笑起来。文仙道：“倪是从来勿晓得凶别格，耐自家勿好啘。”秋谷也一笑而罢。

坐谈一刻，相帮已开了稀饭上来，秋谷吃了半碗，文仙也略略点饥，相携就寝。

但见：罗帐四垂，华灯背影。锦帏不卷，珍簟新铺。宝靥偎霞，纤腰抱月。半含雀舌，春融檀之酥；低照云鬟，暗度麝兰之气。卧后之清宵细细，凤颠狂；枕边之私语轻轻，檀珍重。欢能解事，旖旎如云；侬本多，温柔似水。正是：古

果然知己心无那，博得蛾眉死也甘。

且说秋谷初六一早醒来，听得自鸣钟“当当”的响了六下，那时五月天气不比冬间，天已大亮。秋谷惦记双林昨夜在栈内空等了一夜，想要回去看他，便坐起身来。回再看陈文仙时，只见他杏眼朦胧，樱唇半绽，一缕漆黑的发拖在枕边，膏沐之香中肺腑，一只雪白的手腕搁在枕上，带着一付金镯，一付翡翠镯，正在好睡，呼吸之间微微透出豆蔻香味，秋谷悄悄坐起，竟自不知。秋谷见了他这一付可的神，不忍叫唤，恐怕惊醒了他，轻轻的跨下床去，穿好衣服。见宝珠姐睡在榻上，兀自呼声大作，秋谷觉得好笑，不去惊动他们，慢慢的开了房门，走出院中，竟自回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