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百四九章 倾墨入海，歧生孤龙

他认得这个声音。那宛若耳畔呢喃、催欲眠似的动听嗓音，还有那轻佻可憎的语气……狭隘的觇孔视界之内，黑衣一抹颈颔间的溢汗，松了松襟衣领；他的燠热并非全无理由，戴着一张闷湿的糊纸面具与子媾，本就不是轻松活儿。

——鬼先生！

耿照的心一霎沉落，然而那难言的异样仍旧盘绕不去，似提醒着他蹊跷不仅于此。他与鬼先生两度会面，对鬼先生的喉音语气甚是熟悉，但近距离听他说话，这还是一遭，心版上似有什么浮光掠影隐隐祟动，“鬼先生”这个答案并不能满足那异样的熟悉感……不仅如此，还不只是这样……这个声音……这声音……我在哪里听过……

耿照闭上眼睛，刹那间沈心识的最底层。在那里，所有经历过的感官印象如一帧帧图画般，被妥善分类保存，只消打开正确的屉柜，便能原原本本取出，于虚境中重历。

那种温柔的、抚慰心似的呢喃语气，去除轻佻与冷酷之后——耿照倏地睁眼，额际青筋凸，心“轰”的一声巨响，才又陷一片死寂。

他知道这个声音是谁了。除了“鬼先生”这个身份，他还在阿兰山听过这说话。难怪这般耳熟。

——原来是你，琉璃佛子！

虽未表现出来，但苏合薰的骇异，怕不在身畔少年之下。

她从未见过这名黑衣。按理说，只要苏合薰没见过的，决计不能出现在定字部。没有她负责领路，连郁小娥都无法自由进出，怎么可能有一个素昧平生的臭男子，能将冷鑪谷当作自家内院，任意侵门踏户，在天罗香的地盘上狎戏天罗香的门？

她试图辨出床上子身份，然而郎若非死死颤抖绝不出声，便是发出扭曲苦闷的哀鸣，看不见脸相貌，光凭赤的下身实是毫无绪。

姥姥说得没错，八部教使中确有叛徒。苏合薰并未为黑衣领路，等于间接洗刷了郁小娥的嫌疑——无论这是怎么进来的，决计不能是郁小娥提供的协助。还有另七名织罗代使，可以利用她们手里的领路使者达成此一目的。

床上的郎肯定是重要的线索之一，若此姝非是郁小娥用来“款待”黑衣的礼物，必与放他谷的叛徒脱不了系；跟踪她，便能循线逮着那个不忠于姥姥的代使！

“郁小娥不是我要找的。”最初，她将郁小娥的所作所为回报姥姥时，姥姥如是说。“她的一举一动看似背离教门，然而，只消稍稍刺激她一下，即能为教门所用。有野心的看的是利